多城解除“禁摩令”，新考题来了

上个月，外卖员陈磊多挣了1000元(yuán)，主要是因为换了“坐骑”。 今年1月，陈磊所在(suǒzài)的信阳市宣布“解禁(jiějìn)”摩托车，原有的摩托车行驶范围和时间限制彻底解除。 政策(zhèngcè)公布的第二天，陈磊就将骑了两年(liǎngnián)多的电动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。 图源：信阳政务微信号(xìnhào) 之前，陈磊的日均接单量为30-40单，其电动自行车(zìxíngchē)续航里程大约50公里，配送日经常要中途(zhōngtú)回到站点充电(chōngdiàn)1-2次，每次大约20分钟，而一次充电就要丢掉2-3单。 陈磊更换摩托车3个月(yuè)后，感觉配送体验(tǐyàn)有了明显改善：摩托车满油续航超过200公里，日均节省(jiéshěng)充电时间40分钟，单程配送距离从5公里范围扩展到8公里，高峰期接单量提升约20%。 在信阳(xìnyáng)之前，2017年，西安就率先解除禁摩令(jìnmólìng)。之后，重庆、济南、青岛、廊坊在内的大批城市开始跟进调整摩托车的限制政策。特别(tèbié)是2024年下半年以来，多个(duōgè)城市集中发布调整措施，出现了一波“摩托车解禁潮”。 赵宏光是西安的一位摩托车经销商(jīngxiāoshāng)。在赵宏光看来，摩托车解禁是一场需求和市场(shìchǎng)的“双向奔赴”。 从事摩托车(mótuōchē)(mótuōchē)销售业务20多年来，他不断见证着(zhe)摩托车的一次次技术革新。他认为，政策对于摩托车态度发生改变的重要原因，是摩托车本身的“蜕变”。 赵宏光解释，80年代的摩托车大多采用(cǎiyòng)鼓式制动，没有散热设计，制动系统比较原始，紧急制动(jǐnjízhìdòng)时车轮极易抱(bào)死，导致侧滑、甩尾甚至翻车事故。而且(érqiě)，车身结构脆弱，防撞(fángzhuàng)性不足，灯光与信号系统也比较简陋，有的车型夜间照明距离甚至不足50米。另外，由于没有尾气处理装置，一氧化碳排放量可以(kěyǐ)达到现在国IV标准（国家第四阶段机动车排放标准）的15倍以上(yǐshàng)，碳氢化合物超标排放20倍以上。 现今(xiànjīn)的摩托车ABS防抱死(fángbàosǐ)系统得到大量应用并不断升级(shēngjí)迭代，车辆的稳定性、可操控性大幅提升，高端摩托车产品开始配备毫米波雷达(léidá)、高清摄像头等传感器，提供变道辅助、预警驾驶等功能。污染排放也得到了控制——目前的摩托车污染已经降至传统燃油车的三分之一，还推出了一些新能源车型(chēxíng)。 另一方面，两轮出行一直拥有巨大的(de)市场需求。 赵宏光回忆，2017年“禁摩令”解禁后，短时间内门店销售数据翻了四五倍，前来购车的(de)群体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广泛：除了(chúle)外卖、快递小哥，还有城市通勤的上班族、乡镇(xiāngzhèn)及农村居民、摩托车发烧友、越野运动爱好者(àihàozhě)等等。 据媒体报道，解禁摩托车后，西安车管所长安分所每天有90辆摩托车挂牌过户，全市摩托车保有量(bǎoyǒuliàng)也迎来大幅增长，从2017年11月的(de)14.7万辆增长至2024年的70万辆。根据西安市交通发展研究院2023年的报告，摩托车分担了(le)约7.2%的短途通勤需求，使地铁(dìtiě)早高峰拥挤度下降5.8个(gè)百分点。 在西安之外，云南摩旅团中60岁以上骑手占比接近四成。四川乡镇(xiāngzhèn)的摩托(mótuō)客运专线解决(jiějué)了30万留守儿童的探亲问题，黑龙江“摩托上高速”让林区居民的就医时间缩短2小时。 “全国当前使用摩托车的(de)人口占比不高，但是摩托车保有总量并不小，以亿辆为单位。”清华大学交通(jiāotōng)研究所副所长杨新苗表示。 “禁摩令”始于80年(nián)代，由于当时摩托车(mótuōchē)采用的两冲程发动机“黑烟滚滚”污染严重，加上“飞车党”带来的治安问题，1985年，北京(běijīng)宣布(xuānbù)“停发摩托牌照+分区域限行”政策，随后全国200多个城市走向了摩托车管理的严格治理。 1997年(nián)(nián)(nián)，郑州停止市区内摩托车注册登记，2002年武汉停止摩托车新车注册登记，2003年，长沙划定摩托车禁止行驶的若干道路，2004年，广州跟进实施(shíshī)禁摩令。重重限制之下，我国摩托车产能下降，退居城郊和乡县。 政策(zhèngcè)松动于2010年之后(hòu)。随着治安问题在天网工程的普及下得到解决，摩托车的新国标实施后大幅降低了污染，一些新增的产业需求(xūqiú)如外卖、送货也受限于电动车的续航(xùháng)等问题，摩托车“回归”迹象初步显露。 在这一阶段，一些城市开始尝试分区限行、分时段管控。例如广州、深圳实施分区限行，广州推出“开四停四”政策，浙江(zhèjiāng)台州对(duì)300cc车型实施早晚高峰(gāofēng)限制等等。这些措施，让摩托车政策从(cóng)“全面禁止”走向“精准管控”。 2017年，西安宣布解除“禁摩令(jìnmólìng)”，成为首个(shǒugè)摩托车解禁(jiějìn)的城市。这一行动被不少摩友和媒体称为“破冰”。截至2025年，全国已有20多个大中城市宣布解禁摩托车。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交通管理学院原副院长马骏表示，摩托车并不是(búshì)城市负资产，而是可治理、可共生的(de)交通要素。 禁摩40年来，我国城市虽(suī)避开了燃油摩托车，但长期处于(chǔyú)电轻摩（电动、轻量、摩托化）状态，杨新苗介绍，2018年起，我国又进入了深度电摩化，“老百姓(lǎobǎixìng)对于使用电轻摩化的两轮电动工具(diàndònggōngjù)的依赖度已经越来越高”。 但是，目前的两轮(liǎnglún)交通工具管理(guǎnlǐ)面临混乱：非机动车(fēijīdòngchē)道上有小汽车停车挡道，两轮电动车常从非机动车道开到相邻的机动车道上。摩托车用非机动车道抄近路司空见惯。 超标电动自行车早已满足机动车技术条件标准，若按照(ànzhào)机动车管理，需要登记上牌、购买保险、考取驾照等。大量超标车在(zài)市场泛滥，以非机动车的名义(míngyì)，游离在机动车管理之外，成为以亿辆为单位的一个巨大(jùdà)灰色地带。 种种乱(luàn)象让违法成本低(chéngběndī)、行驶混乱、乱停乱放、难管理，成为大众对两轮车的普遍印象。 马骏教授曾经指出，解禁摩托车时，要采取分类施策的规范化(guīfànhuà)管理模式，比如推动电动摩托车代替超标电动车(diàndòngchē)，体现两者同步管理的理念(lǐniàn)。 “除了燃油摩托车、两轮电动车之外，我国两轮出行(chūxíng)需求的主体可通过轻量化两轮交通工具来解决，如人力(rénlì)自行车和轻量化的助力自行车。”杨新苗表示(biǎoshì)。 他(tā)认为，多元化的交通发展，首先是轻量化。第一是让带电两轮车轻量化，回归非机动车属性和(hé)定位。其次(qícì)，让助力(zhùlì)自行车、助力三轮车、货运助力自行车等工具参与进来，解决多样化的出行需求，特别是老年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出行需求。 禁摩令解除意味着摩托车保有量增加，大量摩托车出行对(duì)交通管理提出了(le)更多要求。 以最先(zuìxiān)放开的西安为例，它通过“专用车道+严管(yánguǎn)无牌车”“专用车道+电子围栏”等办法，以及对(duì)高架、隧道等高风险路段禁行或限行措施，实现拥堵指数和涉摩(shèmó)事故同步下降。之后，相关政策逐步细化，包括增设摩托车专用红灯(hóngdēng)等候区、专用停车位、AI识别抓拍等等。 因此(yīncǐ)，摩托车的禁与放，不仅是城市(chéngshì)的选择题，同样是一道延伸思考题——如何(rúhé)科学评估摩托车对城市整体交通的影响，让交通秩序更高效、交通方式更多元、交通体验更良好(liánghǎo)，才是解决交通问题的核心所在。